再后来,他游学归来,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,原本胆小怯懦的性格变得开朗风趣,在人群中侃侃而谈,皮相生得极好,永安城有一半的世家小姐都梦想嫁给他成为太子妃。
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,因为她除了会骑马武功,其他的什么都不会。
她遵从他的指引做自己喜欢的事,可她喜欢的事情并不能让她脱颖而出,甚至在许多人眼中,武功、骑马这种事,就不应该是女人做的事。
可那样的出彩的一个人,明明有一大片森林,却偏偏整日缠着自己。
他每日都会采最新鲜的花送到她手里,她的柜子里堆满了他从各地搜罗来的新奇礼物,她的珠宝首饰都是他送来的千珠坊的最新款。
甚至只要她愿意主动约他,他就算忙得焦头烂额也会丢掉手中的事准时赴约。
他越是这样,她越觉得惶恐,她甚至在夜里翻来覆去地想,自己究竟何德何能,让他这样待自己好?
在他的面前,她卑微如蝼蚁。
她不敢揣测他的心意,怕只是自己自作多情,不敢正面回应他的热情,怕一切都只是他一时兴起,她长相家世都不是最出众的,并不是太子妃最好的人选。
况且,他游学四方,见过的千金小姐无数,她又怎敢断定自己盖过了那一众名媛淑女,入了他的法眼呢?
她越这样想,对他越冷淡,想让自己不要再沦陷。
可是她对他越冷淡,他反而越热情,越没脸没皮。
直到那年夏天,她从郊外的园子里避暑归来,听闻了他为自己的做的蠢事,一刹那,所有被她压制得死死的情感汹涌而出。
她不顾一切地跑到了他被禁足的地方,给了他一个吻。
这是他应得的,也是她的心之所往。
她还记得自己强吻了他以后,他满脸通红地指着自己,许久,才说:“你你要对我负责!”
过了一会儿,又说:“哦不,我我要对你负责!”
来年春天,他们成亲了,她终于嫁给了自己五岁时眼里的大英雄。
赵慧容回想着以前种种,哭了又笑,笑了又哭。
她想,不是他变了,而是自己因为他无条件的宠爱而认不清了。
她怎么就没有想起,他再怎么宠自己,爱自己,他都是个帝王,一个随时能够坐拥嫔妃无数的帝王。
他的宠爱可以给她,也可以收回。
她怎么就没有想起,自己虽是安定侯之女,可是自己父亲半路发家,因军功封侯,自己祖上并无建树。
自己父亲的爵位能够世袭还都是看在自己受宠的份上,她又怎么比得过那些祖上底蕴深厚,扎根朝廷的世家小姐?
她怎么就没有想起,自己进宫三年无子女,檀祁钰嘴上说不在意,可心里还是想要儿子的紧。
她生不出来儿子,后宫里有的是人可以生,没有子女的筹码,她单凭着那不知道何时就会消失的宠爱,又能立足多久?
一瞬间,赵慧容像是被打通了三督六脉,一颗滚烫的心冷了下来,她唤来如意:“去,把后院的练武场拆了,本宫要在那里种一片花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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